万建领:生命禁区“寻宝人”
万建领(右)和同事在工作中。受访者供图
【奋斗者 正青春·一线故事】
白雪皑皑,寒风肆虐,滴水成冰。
悬崖峭壁包裹的一处山坳里,新疆地矿局第八地质大队地质矿产高级工程师万建领和3名地质队员坐在灰褐色的石头上,拿出罐装八宝粥和干粮吃了起来。他们戴着帽子围坐在一起,一只手戴着白色手套,另一只拿着汤勺的手,被冻得干裂而红肿。四周的大地苍茫而萧瑟,只有那火红色的地质队服,为无人区注入一抹生命的亮色。
这里,是海拔5500米的昆仑山,是“高寒、险峻、缺氧”的生命禁区。
“虽然这里气候恶劣、遥不可及,但却像磁石一样,吸引着一代又一代地质人。”万建领说。万仞之高的昆仑山,是他眼中的“宝藏之山”“希望之山”。为祖国找矿,是他一生矢志不移的追求。
为了这份追求,1982年出生的万建领在新疆已奋战16个年头,其中在昆仑山就有8年多。
2009年6月,万建领第一次踏上喀喇昆仑高原,工作地点位于海拔5300多米的昆仑山腹地。过绿洲叶城,穿行新藏线,行程1400多公里。
万建领回忆,那时的新藏线还是“搓板路”,路面凸凹不平,一侧是万丈深渊,一侧是悬崖峭壁,走得人胆战心惊。加之强烈的高原反应,头疼、反胃、眩晕,他和队员们一路备受折磨。
但凭着初来乍到的兴奋感和新鲜感,万建领和队员们当天就赶到海拔3000多米的位置,短暂休息后直奔目的地。“当时年轻啊,特别生猛!没想到刚来就碰了个下马威。”万建领说,一路上喘得厉害,腿像灌了铅,手中的帐篷支架像有千斤重。
更令人意外的是,初到高原,取暖和吃饭都成为难题。“带的焦炭发热量高,但怎么点都点不着!帐篷里冷得凌晨两三点都睡不着!”万建领笑着叹了口气说,水在六七十摄氏度就开了,面也发不开,队员们吃完都开始拉肚子。
“无奈,我们只好返回海拔3000米的地方,向当地老乡请教如何生炉子、做饭。”万建领说,我们换了炉子,带回高压锅,把面加糖加温,问题迎刃而解。
千万年来,巍峨的喀喇昆仑山始终向外界展示着高冷傲慢的面孔。因恶劣自然条件所限,昆仑山找矿工作周期从每年5月到10月。从鲜花绽放的春季到万木凋零的深秋,在这看似短暂、实则漫长的5个多月,万建领和队员们只干一件事——找矿,只穿一套工作服——冬装。
盛夏时节,西昆仑山内的温度接近零摄氏度,天气骤变是常事,从万里无云到鹅毛大雪只用几分钟时间。刺骨的罡风吹得人喘不上气,冰川融水形成的暗河让道路布满沼泽。车辆抛锚、深陷泥潭,是家常便饭,找矿的路举步维艰。
2011年,在一次找矿回程途中,万建领和队员们乘坐的皮卡车陷入泥潭。泥潭不远处有条公路,但中间被一条冰河阻隔。万建领让队员守住车,自己带着两个人到路上求救。一步步蹚过冰冷刺骨的河水,挪到公路边时他们的鞋和裤子结了一层薄冰。几个小时过去,没有一辆车经过。
眼看天暗下来,万建领和队员回到车里。为节省燃油,车辆只能间歇启动。“千万不要睡觉!睡着可能就没命了!”万建领不停地喊醒大家。孤独、无助和寒冷步步紧逼……
“一冷一热的环境中,人极易感冒。在高原,从感冒发烧到脑水肿可能只有4个小时,等不来救援,人就可能把命留在这里。”说起那次遇险,万建领仍心有余悸。
凌晨1点,万建领终于听到救援车的引擎声。他奋力地朝救援车挥动红色工服,鲜艳的红色和救援车的灯光汇聚在一起,暖意融融……
这样的故事在高原地质工作中不胜枚举。
为了找矿,万建领常年坚守在昆仑山,一待就是半年。每次项目结束回家,体重就会减少八九公斤。他曾8次因高原病住院治疗,曾在高原一天徒步40多公里。多年来,万建领徒步里程超过1万公里,穿坏的登山鞋不计其数。
“最严重的一次,在山上胸闷得无法呼吸,下来到了叶城医院治疗8天后,又偷偷背着医生返回了高原。”说起这些经历,万建领朗然一笑。
寒来暑往,万建领和队员们奋战在昆仑腹地,为祖国寻到一座座宝藏——火烧云超大型铅锌矿、萨岔口超大型铅锌矿、宝塔山小型铅锌矿……他全面探索总结区域成矿规律和找矿前景,建立区域铅锌矿找矿模式,并形成一整套先进的找矿理念。
提起万建领,同事们都说,他有一双能看见地下宝藏的“火眼金睛”。
“为什么你能练就这样一双‘火眼金睛’?”记者问他。
“是执着、无畏,还有一点不甘心。不辜负任何一次找寻,不让每一次野外找矿工作留下‘死角’、留下遗憾,就是支持我前行的动力。”万建领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。(本报记者 李慧 王艺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