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地个人破产清算第一案：单亲妈妈欠140多万无力偿还

11月8日，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债务人呼某破产。这起案件背后，当事人有着怎样的经历？法院如何做出的裁定？个人破产后还需要还债吗？

个人破产后还需还债吗？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深圳中院裁决的首例个人破产清算案中，债务人呼某现有财产不足以清偿140余万元债务，将进入为期3至5年的免责考察期。按《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》规定，通过免责考察期后，呼某可免去剩余债务。考察期中，将对她个人的消费行为、认知资格、财产分配等进行一定的限制。比如：不能够去高档场所消费，也不能购买房子和汽车；可以坐飞机，但不能坐头等舱；可以坐高铁，但不能坐一等座；不能搞企业、不能投资等。经过种种限制过程，3到5年后，就把所有的债务免掉，这样让“破产人”有一个“东山再起”的机会。

个人破产制度实施，会不会损害债权人的权益？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实际上债权人给债务人借贷时，是要考察债务人信用的：对方能不能还得起债？另外，一个人还不起债是有很多原因，比如失业、生病、消费过度等，还不起债的现象可能很早就存在了，跟个人破产法没有关系，跟《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》的实施也没有关系，这个制度只是帮助债权人了结债务。

如何来界定一个债务人“诚实而不幸”？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在债务人申请破产时，要把全部财产进行申报。这就涉及很密集的程序，包括法院、管理人，也就是专业人员：律师、事务所的人员，还有债权人，都可以全面考察债务人能不能还得起这笔钱。债务人的所有财产，包括银行账户、住房不动产、生活用品等全部都要在申请时进行申报。

聚焦深圳法治先行示范

作为我国首个进行个人破产立法试点的城市，深圳在制定《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》之初也提出：只有诚实守信的债务人，在不幸陷入债务危机时，才能获得个人破产制度的保护，并帮助其从债务危机中解脱出来，重新参与社会经济活动，创造更多财富。今年7月，深圳中院裁定内地首宗个人破产重整案件，这起案件背后当事人有着怎样的经历？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建设个人破产制度的必要性？

个人破产制度会成老赖避风港吗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我们现在通常所讲的“老赖”就是指还不起钱的人，这部分人群目前在中国大概有1700万。如果细分，其中有一部分是属于“诚实而不幸”的人，是值得同情的老实人。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造成不能还债，不能简单地把这部分人都当作是想要逃债的，想要欺诈破产的。个人破产不等于恶意逃债，如果这部分人提出个人破产申请，到了法院要做审查，这个审查很严格，门槛很高，包括债务人所有的资产、账户信息都要申报。如果是真的“老赖”，隐藏或转移资产了，是不能够申请个人破产，或者会驳回破产申请。

个人破产制度深圳破冰，还需全国层面立法推进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深圳是我国首个进行个人破产立法试点的城市，其他比如浙江、江苏、山东开展了个人债务清理试点。目前在深圳已经有800多人申请个人破产。这个过程中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，包括债务人如何去申报、法院怎么进行信息公开及披露、怎么判定债务人真正是一个“诚实而不幸”的债务人，这些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。接下来，司法程序要进一步完善，最好的是能够把个人破产制度纳入破产法中，有一个全国性的法律来推动。

为何我国的个人破产制度晚于企业破产制度的建立？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是从个人破产制度开始，再有企业破产制度。先从个人信用，到企业信用、商业信用再到社会信用。个人信用、个人破产是整个社会市场经济、市场交易的基础。中国在2006年先通过了企业破产法，当时就想纳入个人破产的内容，但是时机不成熟，没有个人征信制度。我们的金融体系、金融基础设施还不完善，很多人的消费行为是用现金交易。所以对于资产寻找来讲，比较困难。但是现在大数据互联网时代，我们建立了个人征信制度、黑名单制度。对于欺诈性破产、转移资产和隐匿资产，各方面的配套制度都有了。

如何理解建设个人破产制度的必要性？

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 李曙光：①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制度，它能让那些可能对于未来没有希望的人产生希望，能让他们有“东山再起”的机会。一般在3到5年的观察期后，没有债务了，生活肯定就有了希望。②完善破产制度对于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、优化资源要素配置、激发市场主体活力、促进经济转型升级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有重要意义。③制度也可以进一步规范债权人行为，对没有信用的人，不要借钱、不要乱借钱。每一个人要自负其责，包括债权人、债务人，建立一个稳定的预期，让社会更加和谐稳定。